【17】眼前的奶奶不是我奶奶

 

這感覺跟〈善良鬼怪〉那則有像，都是關於魂體幫忙的事。

夢境的時間段，是位在我奶奶離開的時候發生的，那時候我一個人在收拾遺物，準備先休息一會。

突然間，我看到一個似人非人的物體出現，然後轉變成了與熟悉的樣貌相近的人在自己的面前，旁邊還站了一個較矮的人，穿著一身黑西裝，看起來類似跟班一樣的人物。

是不是因為我太累才產生幻視啊？我心想著。

我揉了揉眼睛，仔細看了會，這兩人…暫且將他們歸類為「人」吧，那個高個子跟我奶奶的樣貌有七八成像，但身高不怎麼對，比他還來得高上許多。

而且看起來有些像男人的樣貌，只是陰柔氣質使他扮起來不怎麼違和，我不曉得他們的來歷，只能先開口確認了。

「您是…？」

「我啊，是天上的神，至於管理什麼職位的就不便多做透露，我是看你奶奶剛過世很難過的樣子，所以才特地下凡來陪你的。」

「原來是這樣啊，所以這旁邊的就是祂的隨從之類的小神吧？」我這麼想著並把視線轉向祂，而祂對我露出友善的微笑。

「我們並沒有惡意，就只是想讓你不要那麼難受，早點放下而已。」說完又繼續展現職業性微笑，一旁的小神點了點頭。

「你要是覺得很難稱呼的話，就叫我一聲『奶奶』吧，我不會感到介意的。」

「但您的聲音跟我的奶奶就不怎麼像啊…」我不禁在心裡暗自嘀咕道。

不過我想破頭也沒想出個更好的稱呼，畢竟連個人家的尊稱都不知道，要怎麼去稱呼啊？乾脆就叫祂「奶奶」吧，反正祂也說這樣說也行，應該是沒問題的吧？

於是我努力朝著根本不是我奶奶的神，講出「奶奶」這個稱謂，祂聽到後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
「呃…您這樣出去很容易就被發現了，個子不像、聲音不像、樣子也不怎麼像，應該能調整一下吧？」

我憑印象中的身高比畫，然後掐出那樣的聲線，拿起存在手機的照片，讓祂嘗試修改。

過了一會兒，我便看到祂修改過後的模樣，果然這麼一修，有貼近了些，至少看不出破綻，真要帶祂出門，還是有辦法騙過鄰居們的眼睛。

「我滿好奇你們人間的化妝品是什麼模樣，帶我去看吧。」

難道在天界，神仙用化妝品是跟古人一樣用胭脂紙畫嘴脣、對鏡貼花黃嗎？

「怎麼了？我就算是男的，也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。」

「呃…我不是這個意思，就也在想您那邊的化妝品是不是跟凡間不一樣。」

「確實不一樣，不過我不會用那麼多東西，畢竟我天生麗質，用多了反而襯托不出我的美。」

這下，反倒讓我更好奇這尊神仙的尊容是什麼樣子，感覺不是過分自信，就是有本錢可以講自己貌美如花。

只不過祂用著我奶奶的外貌說這種話，還真讓我不能適應。

雖然我奶奶也是愛美的，會把自己打扮的很時髦…但不會用這種語氣講話啊！！拜託您先變回去再說啦！

「祂的本相可是很美的，是很多女神仙都欣賞的外貌呢！」

聽到小神在旁邊說著稱讚的話，讓祂掩不住笑地點點頭，看來祂可太喜歡聽了，暫且歸在「美而自知」，而且是「非常自知」那類好了。

算了，撇除這個想法，感覺真的跟祂相處是容易的，沒有什麼人與神之間的隔閡，可能是因為祂變成我奶奶的外貌，讓我的緊張消退了不少。

準備出門的時候，祂向小神說：「你待在這裡顧家，我自己和他出去就行。」

小神聽到指示，待在家裡等我們回來，而我和祂一起出門去看看所謂人間的化妝品，正好有鄰居也要出門，見狀後驚訝道。

「你們家不是說李太太已經離開了嗎？怎麼人還在啊？」

「這是那…天上的神仙變來的啦，說是想陪陪我而已。」

「喔～原來是這樣喔！」

沒想到，鄰居沒有任何懷疑地相信了，還向祂拜了幾下。

「不用這樣，我現在是李奶奶的樣子，你們像和他平常那樣跟我相處就行，等我回天上後再拜也不遲。」

後來只要遇到祂就會用熟悉的「李太太」來稱呼，交流也像他生前那樣子，如同往常的鄰里互動。

到了賣化妝品的地方，祂看了看後說道。

「這樣看下來還挺好的，如果天上也有這麼多的化妝品那就好了，可惜買了也不好帶回去。」

想起奶奶家還有沒用完的那些東西，我頓時起意，便建議可以用天上的容器裝取家裡的化妝品回去。

「這方法不錯，可以試試。」

回到家後，祂向小神取些瓶罐，挑了幾個顏色合適的口紅、腮紅等，裝取一些進去。

「果然化成人還得要有人間的化妝品，看起來更貼近了。」祂將瓶罐裝入錦囊後，將剩下的抹在臉上，對著鏡子這麼說。

之後幾天，我們一人一神相處得還滿好的，甚至連打鬧也行。

有次祂丟了一個玩偶擊中了我的臉，不禁笑出聲，然後我回丟了過去，擊中了祂的身體，我也笑出來，這麼一來一往，兩個人都玩得開懷大笑。

到了真的該告別的時候了，回顧下來，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，有些也清運完畢，看著這麼空曠的房間，物是人非，不免有些傷感。

「都整理好了呢，看來就剩新的住客入住了。」

聽到祂這麼說，我點點頭回應。

「我也該走了，天庭因為任務完成，要我準備回去了。」

「…這麼快啊。」

「說快也不快，要過一週了，是時候說再見了。」

和祂道別後，祂和小神幻化成煙霧離開了，只剩我一人待在原地，過了一會我也離開了奶奶家，將門鎖上，走下階梯。

離開時，鄰居們頻頻問起「怎麼沒看到李太太？」這件事，我也不細說什麼，只回了句：「祂回去天上了。」

而他們也沒有多問，只是朝著天上拜了拜，像是在為之前祂說的話，所做的回應。

從祂來的那天，到祂離開的時候，我也沒看到祂真實的樣貌，也不曉得祂是哪尊神，也只能朝天上某處望著敬拜。

夢就到這裡結束，醒來時只覺得這還真是場奇幻的夢。